上星期,恆生指數一度升穿3萬點。這陣子,市區新樓呎價一再升穿3萬元,200呎的「納米樓」要賣600萬元。股市樓市飈升,動力並非來自香港自身生產力提升,亦不是因為海外市場需求壯旺,而是內地資金源源不絕湧入。這股資金湧入潮若不收斂,將嚴重損害香港的政治、經濟與民生。
內地資金近年為何蜂擁而至?既有政治的原委,也有經濟的誘因。政治方面,北京感到香港政局不穩,「本土自決」呼聲響起,球迷噓國歌成慣例,決意加強介入,強調對香港有「全面管治權」。內資增加在香港經濟佔比,有助加強中央對香港的影響力。在「幫香港維穩」的指導思維下,內地企業紛紛獲中央默許,動輒斥資上百億元,到香港購買整幢大廈,或高價競投政府土地,成為香港的大業主。
經濟方面,內地企業老闆和高管都希望把部分資金調離內地,方便國際流轉,一面是配合國家政策「走出去」,伺機進軍「一帶一路」,另一面是讓資金停泊海外,方便領導辦移民或送孩子出國。香港沒有資本管制,是一塊有用的跳板。而且,內資買下香港固定資產,可以馬上抵押給銀行,獲取貸款和信用證等,透過雙邊或三角交易,更可牽動連串資金流,不受內地金融調控管束,財務上更靈活自由。
內資湧港3個後遺症
香港是彈丸之地,假如全中國身家逾億元的富人都來買一間住宅、市值逾10億元的公司都來買一層寫字樓、市值逾百億元的都來買一幢商廈,住宅樓價可能再升一倍也不止,整個中環的商廈都不夠出售。
過度的資金追逐有限的土地,結果是樓價和租金都大幅超出香港市民的負擔能力,導致有產與無產階級之間貧富差距不斷擴大,打工一族薪金升幅永遠追不上樓價升幅,無法置業安居,普羅市民為此怨聲載道,特區政府對此束手無策,政治局勢遂變得難以駕馭。這是內資湧香江的政治後遺症。
過度的資金追逐生產力低下的「磚頭」,結果是有創意、敢創業的人被市場擠走。當店主看到把舖頭賣掉換來的錢,比辛苦經營30年賺的更多,誰還願意守着本業克勤克儉?當創新的意念或經營手法取得些小成績,業主便馬上大幅加租,年輕創業者還怎可能實現夢想、推動社會創新?這是內資湧香江的經濟後遺症。
過度的資金追逐有限的固定資產,結果是中資進,而華資、外資撤退,香港的經濟結構和生態出現根本變化。以近日中資企業以逾400億元向長實集團洽購中環中心為例,本地華資財團高價變賣了資產後,資金流向何方?去了歐洲買有生產力的電訊、能源、港口、水務等企業,或者去了以色列買創新科技公司。入主的資金帶來什麼經濟動力和效益?沒有,除了架起發光的大招牌、設一個打理金融和上市事務的「地區總部」,就是坐地收租,對香港的實體經濟和就業沒有任何幫助。當香港大量流失具價值的經濟活動和職位,變成一個純資產炒賣都市,而且徹底大陸化,一國兩制將失去存在意義。這是內資湧香江的社會及憲制後遺症。
內資湧港,若是興辦現代安老服務,我們不會反對;內資湧港,若是發展新能源、投資新科技,我們無任歡迎。但內資湧港專攻樓房地產,絕非香港之福,而是禍害香港,也是禍害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