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孔子,就是對於當今的炎黃子孫來說,必然朗朗上口家傳戶曉。但奇怪呀奇怪,如果問到底孔子是誰,除了是公認為至聖先師之外,絕大部分的中國人也未必有更多的瞭解。二十一世紀的孩子不再念【弟子規】,當官的也並非背讀四書五經,中國社會正發生巨大的變化。其實就是國學大師,對於認識孔子的資料也是寥寥無幾。最早關於孔子的生平來自司馬遷的【史記.孔子世家】。司馬遷生在獨尊儒術的漢武之世,其把孔子列入世家,而戰國時期和儒家同為顯學的墨子卻連傳也沒有,可見他有一定的偏見。太史公曰:【詩】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 孔子布衣,傳十餘世,學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國言六藝者折中于夫子,可謂至聖矣!” 可見他非常推崇孔子。
到底孔子一生人做了什麼事情而令司馬遷如此敬仰呢?從【史記】和【論語】可以知道一些孔子的生平。孔子大約生於西元前五百五十年,正值東周中期的春秋戰國時期。西周立國執行封建的分封制和宗法制,諸侯在封國內有很大獨立性,隨著實力的變化和宗法關係的疏遠,諸侯國間出現了強國兼併弱國,使周天子權威逐漸削弱,導致分封制瓦解。另一方面,大宗小宗的血緣親疏尊卑,形成天子諸侯卿大夫和士的世襲貴族等級制度,國和家纏繞不清,陷入【論語】中所說的禮崩樂壞,社會非常動盪。
根據【史記.孔子世家】,“孔子生魯昌平鄉陬邑。先宋人也,曰孔防叔。防叔生伯夏,伯夏生叔梁紇。紇與顏氏女野合而生孔子。” 孔子先祖可追溯到微子啟,在政治的動盪中和宗法制度的約制之下,“野生”的孔子連貴族最低的士階層也攀不上。孔子既出生在周公的魯國,響往周公的禮樂,立志恢復政治秩序,回歸到他夢想中的西周文武開國盛世。所以他一生人發夢就是要當官,要為君主出主意治理國家。也就是要當老外的馬基雅維利(Niccolo Machiavelli, 【君主論 (The Prince)】 的作者),兩者都追求政治秩序和貴族專制。
在【論語.為政】,孔子說:“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 古時貴族十五歲成童開始學禮樂,孔子既庶出又野合,年輕時做不少社會基層工作,可說一生坎坷。如果如【論語.季氏】講的“不知禮,無以立”,則孔子在三十歲左右就以知禮開始有些名氣,開始在故鄉魯國設教授徒。但到底孔子的六藝學問如何學會,是個空白。【論語.述而】裡他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是否他一邊自學一邊為人辦喪事相禮而無師自通,就不得而知。古書記載孔子多次向老子問禮,應該有一定的可靠性。孔子一心想當官,到了五十歲才有機會在魯國當了三年的官,應該來說算是他比較風光的時候。魯國挾友齊晉兩大國的狹縫中生存,再加上國政一直被卿大夫家族所把持,可以想像,孔子的司空或大司寇只不過是擺設而已。後來孔子離開,周遊列國,也只不過是到附近的衛國和陳國,也屬於儒家有市場的殷商舊地。顛沛流離了十幾年依然沒有找到合適的一官半職。七十歲回到魯國的孔子也只好感歎“泰山其頹乎,梁木其壞乎,哲人其萎乎!”
孔子要為禮崩樂壞的春秋戰國重新尋回政治秩序,而他卻想恢復被歷史潮流所拋棄的西周封建制度,豈非緣木求魚?在他有生之日是碰了一鼻子的灰。可是歷史巨輪轉動有它的慣性和邏輯,而古老的中華民族傳統總是喜歡捉弄人的,誰能想到孔子的“述而不作”的“君主論”代代有新人薪火相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