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晨話

　　對於在北京叫的士的經驗，這次在朝陽區的世貿天階吃完晚飯後終於有所領教。只不過是冬天夜裡九點鐘，可以說是繁華的光華路已經是黑漆漆的一片，人煙稀少。界乎二環和三環之間，去地鐵站總得有北京人所謂的一站地，一公里多，走路起碼要十五二十分鐘。結果在黑暗和寒冷中越感淒涼，急著找的士返東直門的酒店，可是就是碰不上半輛空車。

　　“北京人口二千多萬，計程車還不到八萬輛呢！平時髙峯時間叫車就不太容易，明天才元宵節，許多計程車司機回家過年還沒有上班，叫不上車也正常不過的。”看來是見怪不怪一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雖然說在北京的士起步價為十三塊人民幣，對於我這個習慣了歐洲昂貴的公共交通費用的人可說是不可理喻的便宜，但在空蕩蕩的北京的街道上沒有幾分鐘，下車時也不免會有點心疼，幾十塊錢人民幣已不翼而飛。加上和半年前比較，歐元還足足蒸發了三份之一的價值呢？北京地鐵價格只不過三元，令年輕的上班族感到溫馨，減輕了工資起步低的壓力。

　　“我還以為早晨九點鐘了，叫計程車不會有困難....” 一上車，我就禁不住對的士司機抱怨。後來才知道，朋友為我訂的在當代MoMA的蔓蘭酒店雖屬二環交通樞紐，是途經之地而不是集散之地，真是兩字之差是冰火兩重天。不過也好，跟的士司機聊上了。

　　“其實我們每天工作都十二個小時以上，一個月下來只不過賺三千多塊錢。只有我們鄉下人才肯幹這種粗活。” 說得一口京嗓子，北方農家的粗獷，給人的感覺只不過是北京郊區人而已。“這倒可以忍受，就是那些官為非作歹，作威作福令老百姓氣憤。”

　　“我三十年前第一次來到北京，唯一的高樓似乎只有王府井的北京飯店。三十年的經濟開放解放了中華民族被抑制的創造動力，北京奇形古怪的現代建築遍地開花，短短的時間之內大有後來居上的態勢，令人耳目一新呢。” 當然我在住的當代MoMA，依然是處於沒有人氣的階段。還有天安門廣場的國家大劇院，還有東三環的電視台總部大樓，...等等。

　　“不瞞你說，我們老百姓想的只是一日三餐，那有什麼時間跑進大劇院看什麼歌劇的？那些西方的什麼歌劇交響樂，我也不會欣賞。中國依然是個封建的國家，當官的比狼還可怕。你不要說毛澤東發動文化大革命不好，雖然中國亂了十年，生靈塗炭，但我就覺的文革打碎清除了中國封建社會的不少殘渣。習大大上台反貪污，反的好。把那些魚肉老百姓的貪官都教他們去拉糞去！”

　　我真只好抿著嘴笑。東二環在塞車，看來要準時到美術館旁邊的三聯書店的咖啡廳可有點懸。

　　“看你是從國外回來的。” 不需要看我上身穿紅色緊身運動衣和淺黃色的緊身牛仔褲，從我談吐中也能感受的到吧。“中國人的封建思想在血液裡流淌了五千年，不是一年半載就會好像西方國家一樣，弄上一個民主什麼的。一定大亂套。習大大這個家也不太好當，能擺平就不容易。”

　　在北京清晨，的士司機一邊大發議論，也不理我是否同意，開車離開了二環，穿小路奔向美術館。像我這些黃皮膚裡面白的所謂香蕉，都是一些只講實際的傢夥，怎會為了幾塊人民幣和他斤斤計較而在二環路丟失掉寶貴的時間呢？

　　“中國的老百姓所夢想的，就是山高皇帝遠吧？” 下車我依然有點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