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從香港或者是巴黎乘飛機抵達北京,總會感到同樣的陌生。尤其是冬天。
巴黎的緯度和哈爾濱差不多,大約在北緯四十五度左右, 而北京只有四十度,奇妙的地球在太陽系的傾斜和自轉卻為歐亞大陸西端的巴黎帶來了來自赤道的暖流,整年雨水充沛而冬天有大雪卻比較溫暖,而位於歐亞大陸東端的北京卻受到西伯利亞的寒流襲擊,天氣也乾燥。從巴黎乘飛機來北京,就是從溫潤的綠色降落到光禿禿的金黃色的沙土。這次是乘坐飛機從香港起飛,也一下子從依然可以穿T裇的南國,降落在一遍豔陽的北京。巧遇強勁的氣流,氣溫並沒有特別寒冷,也沒有感到空氣中特別的風沙,我熟悉的土,卻奇怪的很,吹散了“穹頂之下”的霧霾。
作為南方人,長期習慣於一年只有兩季的香港,作為離鄉別井的流浪人,來到歐亞大隆西隅的海濱,長期習慣於四季交替冬天雖落葉狼藉卻不乏綠意的法國,從地理環境來說北京就是土。這個表現在居住在這片土地的人的臉孔上,北京城市的市容上的土。奇怪得令人甚至不解,十三世紀的元朝忽必烈在北京興建大都始,歷經明清的六百年歷史,中華王朝的首都從南宋因戰亂離開中原的開封來到漁歌晚唱的江甯,又重新和黃土結上了親家。當然,明成祖朱棣從“應天府”遷都“順天府”除了他自己是燕王,北京是他的發跡地盤外,有其他的考慮因素,其中是否包括當時明朝的版圖包括西伯利亞一大片土地需要保衞之故就不得而知。
殊不知世事之神奇總是出乎意料之外。元朝一百年被譏為沒有文化的蒙古野蠻民族統治中華大地之後,明朝理應是中華文明的復興才是。非也! 反而是歐亞大陸的另一端,歷經了羅馬帝國衰落後的遍地戰爭和宗教殘殺,出現了在義大利托斯卡納城邦法羅倫薩的文藝復興。無巧不成話,正是歐洲從輝煌的古希臘和古羅馬文明步入了被後世所詬病的中世紀的黑暗時期突然間醒覺過來,啟動了西歐文明主宰世界的局面,六百多年來沒有發生重大的變化。固步自封的大明帝國也曾經有太監鄭和的七下西洋的壯舉,三百年的大清王朝更是當今中國版圖包括西藏和新疆的確立者,只不過在東西文明的碰撞中,被小小的幾個歐亞大陸西端的不起眼的國家堅船利炮,難道因為缺少了五四運動所提倡的德先生和賽先生,拋進了歷史的塵埃中?
香港有嶄新的國際金融中心IFC,有位處九龍半島的有國際貿易中心ICC,是維多利亞港的象徵,也象徵了自鴉片戰爭中華民族深感恥辱的一個小小漁港蛻變成二十一世紀的亞洲金融中心,走在時代的前沿。也不再土。遙遠的在歐亞大陸的西隅的巴黎依然保存從中世紀以來的豪華的宮殿和它的令人陶醉的人文氣氛。從文藝復興以來,巴黎就是西方文明的引擎,兩次殘酷的大戰也沒有削弱它的嫵媚。難道這就是歷史?
當計程車在東直門把我放下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建築師Steven Holl設計的當代MoMA的蔓蘭酒店,剛在首都飛機高速的起點。所為MoMA者,紐約的Museum of Modern Art是也。經過了鄧小平啟動的改革開放,三十年來神州大地首先在硬體上改頭換面。當代MoMA就是北京門口的現代建築的標誌。土?北京須好好的治理霧霾,北京終於開始不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