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諾蒂勛爵 買了 一幅新畫,畫面上是插在花瓶裏的郁金香,是 荷蘭著名畫家 范德賴弗的作品。
每有客人來訪,斯諾蒂 都要向客人說:“這幅畫真了不起。瞧這筆法,這色彩,真是一幅傑作!”但有一天,來訪的客人是著名的美術史學家 莫里斯·丹斯。
“唉,唉,”丹斯說,“好像妳是買了一個贗品。瞧這特點明顯的筆法和色彩,這根本不是笵德賴弗的——這是他的學生笵魯熱的。”
“誰?”斯諾蒂 尖叫起來,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什麽人?”來訪的美術史學家解釋說,笵德賴弗 常常讓他的學生笵魯熱 臨摹他自己的名作,再賣給不太重要的客戶。
丹斯 最後說:“妳這幅畫恐怕還不如這畫框值錢。”
可憐的勛爵,真是羞慚難當,把這幅可恨的畫束之高閣。它一文不值。勛爵真無法想象自己當初是怎麽會喜歡上它的。
6年以後,斯諾蒂 有一天看到《電訊報》報道說美術專家們已發現,笵德賴弗的名作 幾乎都是 笵魯熱的作品。在 笵德賴弗 才思枯竭的情況下,笵魯熱 使這些作品達到了更高的境界。現在,笵魯熱的作品價值 得到了應有的承認。《電訊報》的報道最後說:“笵魯熱 才是真正的文藝復興美術巨人。”
現在斯諾蒂勛爵怎麽想呢?一幅畫的價值 高低起伏如此搖擺不定。
他敢冒險把它再掛出來嗎? 或許。它本來就是一幅精晶?
討論
那幅畫還是原來的那幅畫,只不過它要求我們承認那畫家創作這幅畫的意圖不只是臨摹,而是更高尚一些。許多名畫都不是絕對意義上的“原創”——畫家可能模仿了別人的風格,或是做過一些相似的研究。在如今高科技復制的時代,原件和摹本之間的區別更是越來越難以判定。
美學是哲學的一門分支,所探討的是有關美與藝術如何定義的問題[美學的原文“aesthefics”來自一個與“知覺”(percetion)有關的希臘字]。在“美學”這門學問中,這問題往往用行話來說,就是:美究竟是客觀的,還是主觀的和隨情緒而定的。若是前者,我們就確實應該學習如何去欣賞;若是後者,那麽一個人的觀點和另一個人的觀點就是同樣重要。前一派以柏拉圖為首,他在《斐多》篇中借蘇格拉底之口說“正是美使得美的事物美”,而後一派則是相對主義,認為各人以為美就美。然而,如果美是主觀的,我們就只好承認眾人之見的權威。
關於美的現實,有一種觀點認為功能好的比功能差的美,也比雖起作用但帶些多餘、無用之物的東西美。例如,身體健壯的人比蒼白無力的人美,一座四四方方的鋼筋水泥大樓比裝飾華麗的中世紀城堡美。德國20世紀初的 包浩斯學派 的審美觀就大致如此,因而出現了注重功能但外形粗獷的、甚至是“野獸主義”的建築物和其他物件,如結實而笨重的扶手椅。
古希臘人非常注重“美”,使它成為統治階級的必修課,他們的影響流傳至今,表現在許多學派對美術、戲劇和音樂的審美觀之中。但如今美術、戲劇和音樂界的一些人已日益走向不同的方面,甚至完全將“美”的觀念置諸腦後。
一些美術家故意弄出醜惡難看的東西以求“震撼”、“挑戰”的效果。一些音樂家造出的嗓音是為街頭暴力進行調唆和伴奏,而最受歡迎的戲劇 竟然是 沒完沒了吵吵鬧鬧的“肥皂劇” 。人們喜歡這些醜陋的東西,要麽是因為他們覺得這些東西“美”,要麽是因為恰如柏拉圖當年所擔心的那樣,這些人已在精神上受損害或腐化了。
格外煩人的是人的美醜問題。是頭發金黃、乳房豐滿、身材瘦長、印歐人體型好,還是身材嬌小、體形豐滿、皮膚黑而相貌聰穎好? 是摔跤相撲運動員的樣子好,還是小麻雀的樣子好? 頭發顏色何種最佳? 臉形像梨、像蘋果還是像香蕉? 皮膚色調像桃、像茄子還是像石榴?柏拉圖在他的著述中通過蘇格拉底的口明智地指出,這種事因人而異,自得為樂。不能說一個好一個不好,就看各人自己的眼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