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向來相信，中國人之聰明、勤勞與愛財，在世上數一數二；面對疫情危機，只要政府給予足夠空間，機靈的商家肯定催化很多創新奇招。好似恒大（03333）昨日宣布，該房企因應疫情轉為「網上賣樓」，短短3日錄得580億元（人民幣．下同）銷售額，簡直「連病毒也震驚」。誠然，此數字可謂充滿水份，事關「買家」只需落訂5000元，稍後又可無條例退還，若促成轉售或者帶人睇樓，更可獲得佣金和獎金，堪稱「有贏冇輸」。此舉巧妙利用人性，猶如拼多多網購，以少許甜頭為槓桿，帶動「全民做經紀」，料將改寫地產業遊戲玩法。

恒大網上賣樓3日錄580億

恒大自上周四起「網上賣樓」，昨宣布首3日已有4.75萬個物業單位獲得認購，總銷售額580億元。此數字無疑震驚宇宙，相對於恒大去年銷售額6010億元，即平均每月約500億元，今次3日便錄得580億元，更在瘟疫蔓延時，實在令人想不明白。該數字背後的水份因子，可從今次「網上賣樓」幾項條款參透：一、所有買家只需落訂5000元；二、5月10日前，可無條件撻訂，全款退還；三、100%降價保障，5月10日前，所屬樓盤若降價，該單位也將自動減價；四、到了5月10日，若決定買下單位，該5000元訂金將抵消2萬元樓價；五、若自己不買，但推介別人買下該單位，將獲1%佣金；六、若自己不買，亦未能促成轉售，但期內推介別人到售樓處睇樓，每次獲100元獎金；七、到了5月10日，若你決定不買，又未能促成轉售，而恒大成功售予第三方買家，該房企將退還5000元訂金再加5000元賠償；八、覆蓋恒大全國600多個樓盤，大多以七五折至八五折「瘟疫價」推售。

綜上可見，這些網上交易條款相當於買家跟恒大「對賭」，但幾乎「有贏冇輸」。對買家來說，根本是免費鎖定「瘟疫價」購買權，最理想是5月疫情平息，樓市反彈，便能賺取升值溢價，兼且以5000元訂金抵消2萬元樓價，賺上加賺。即便到5月樓市不升，甚或下跌，最壞情況只不過撻訂，取回全額退款。在「最理想」和「最壞」之間，買家若促成轉售、帶人睇樓，又或者恒大把單位售予第三方，買家也可賺到幾百元至幾萬元不等。

在這場「對賭」中，買家的唯一風險是恒大到了5月執笠破產，連5000元訂金也「撻Q」無法退還。此風險不是沒可能發生，惟機率極小，若恒大身為「內房二哥」也倒下，意味中國經濟徹底崩潰，屆時每個人多5000元少5000元恐怕分別不大。

既然買家「有贏冇輸」，那莫非恒大「有輸冇贏」，開善堂益街坊？非也，做生意不一定是零和遊戲。恒大可說借鑑了拼多多的社交電商模式，給「買家」一點甜頭，讓他們用盡親朋戚友人際網絡，「全民做經紀」幫恒大賣樓。

更重要的是，恒大此舉還利用了心理學的投入效應（Commitment Effect），皆因當「買家」投放了5000元訂金後，數目雖不算多，且可全額退款， 心理上卻等於押下注碼，將持續受牽引，不甘心「平手離場」得個桔。可以想像，在未來兩三個月，這批「買家」將會千方百計思索如何從中賺到甜頭，包括逢人便推銷該單位，以及介紹多些人前往睇樓；甚至到5月時，就算樓價升幅有限，但為免「空手而回」，同時為着「5000元訂金抵2萬元樓價」優惠，不少買家將會咬咬牙自己把單位買下來。

此外，當這次「網上賣樓」之諸多優惠成功吸引「買家」投進5000元訂金，他們對其他地產商樓盤的興趣和注意力必相應大減，這變相預先截了其他房企的米路。就像美國Tesla以1000美元訂金網上賣「車花」，原理也相近，只是恒大耍這招耍得更狠。

講到底，恒大平時用傳統方式賣樓，也要付出宣傳費和佣金，現在一來在疫情之下，實體銷售活動停擺；二來只不過把宣傳費和佣金「讓利」予買家們，卻能營造更大宣傳效果，並利用買家的人際網絡協助銷售，很可能「除笨有精」，締造雙贏。此一模式若在今後成為趨勢，傳統地產經紀就要留神，他們未必會滅絕，畢竟中介始終具有deal maker作用，但佣金費率難免受壓，並需要提供更多增值服務。

肺炎疫情催谷創新動力

無論如何，今次疫情危機將會催化與加速很多創新，除了網上賣樓之外，還包括遙距辦公、遙距教學、無人機送貨、機械人服務等等。例如騰訊（00700）和阿里巴巴（09988）兩大巨企，都正大力推動其雲計算、大數據、AI、機械人技術在商業和醫療等領域之實際應用，「一為神功二為弟子」。

當然，這些技術未必十分成熟，最穩陣是再孵化幾年才逐步投入應用；可是現在非常情況，往往有九成半把握便提早上馬。

打個比喻，自動駕駛技術由於涉及道路安全，眾所周知仍有漫漫長路，須經過大量實驗、試用、數據收集、監管審批，必須達到99.9%穩妥才可正式上路，起碼需時十幾年。但假設美國發生特別事件，很多司機無法駕駛，「事急馬行田」，政府容許自動駕駛有99.5%穩陣便提早應市，定必大幅加速該技術之普及。對中國來說，今次爆發肺炎疫情就是「特別事件」，加強催谷創新動力。正如人類歷史上不少躍進，都是建基於戰爭與瘟疫，「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