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瀕臨滅種的族群

陳增濤

Délifrance 創辦人

  農民的樸實可真令人吃驚。鄰居莫里斯聽我問起秋天什麼時候鬆土,什麼時候施有機的肥料,也不吭一聲,過了一兩天就開著拖拉機到我的菜園子動工來。後來聽我說要回香港一個月,又跑過來看看我釀紅酒怎了,似乎比他自己釀酒的話還更著急呢。

  “你要待長點時間把葡萄浸漬完畢才離開呀!”當然他是好意,估計我會用他在葡萄園給我特別留下的上好歌海娜來釀造能藏上十年八年的陳酒。

  “我在釀歌海娜的不銹鋼大桶加了些歌海娜榨渣,可以幫補一點浸漬時間短的不足。明年初有橡木桶空出來把用歌海娜釀造的紅酒放進去存上一二年,看看效果怎麼樣。”

  莫里斯一早就習慣了我多古靈精怪的想法,總是想出奇制勝,不禁搖頭。

  “今年你葡萄豐收,兩噸多的上好歌海娜就讓它在葡萄園自己爛掉,多可惜呀!你自己釀些紅酒多好!”法國政府對於法定產區標籤的紅酒有嚴格的規定,每公頃的產量有上限,合作社只接收限量的葡萄。

  “以前我家種橄欖樹,種果樹,種蔬菜又養雞和羊,父親也釀酒,自己自供自足,不過呢整天沒閑的。現在只種葡萄,自家也不再釀紅酒了。只種葡萄,雖然還是很忙,可是比以前輕鬆多了,也可以有剩餘的錢去買拖拉機和昂貴的收割機了。去釀酒合作社買紅酒,我們有百份之三十的折扣,很平宜,也不用為紅酒的質量傷腦筋。”

  這就是分工的奇蹟。有一天到莫里斯家串門,他太太歌麗就這麼說:“你也沒有葡萄園,反而釀酒,還養蜂。莫里斯退了休之後,除了有個菜園子種點蔬菜外,就留下種四公頃的葡萄園有活幹過日子,其他二十多公頃都給女兒了。”

  歌麗是富農之後,父親只有她一個女兒,我相信她年輕一定美貌非常,不大像是幹農活的人。“兒子唸了書,就跑到大城市去工作了。女兒唸書不好,就嫁給了在我家幹粗活的,我們的葡萄園才有接班人。”對於一開口就提醒我她是農民的歌麗,我不曉得,農村和城市開車也只不過一兩個小時,但她心裡上的距離又何止十萬八千里呢!

  昔日的農耕傳統一去不返,年青的一代不再想繼續父輩的農民生活。正如歌麗有時候抱怨的, “跟了莫里斯一輩子,沒有去渡過一次假。農民的身體就是牢牢的給綑綁在土地上。”也是真理。上班,每星期工作五天年假五星期一年,如果自己是農民就享不到了,怪不得在農村裡年輕的一代繼承父業的越來越少了。

  除了大莊園,個體的小農戶瀕臨滅種。“莫里斯說你香港回來給你翻土。我有個朋友養了上千隻羊,到時我給你運一車的羊糞來,是最早的有機肥料!”朵樂黛來跟我學釀酒,現自告奮勇,要孝敬我呢。

  “我用的都是化肥。跟你們在一起,入冬又用羊糞來潤土,我都以為復古了呢!”莫里斯不一定對。自華爾街金融風暴以來,法國經濟一蹶不振。在一個小農戶頻臨滅種的大浪中,有了更多的年青人從城市回流到鄉村,在生存的壓力下,從傳統中吸取創新靈感,有機產品應運而生。瀕臨滅種的族群有了新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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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很好 2014-10-29 00:49:28
如果香港也能如此多好,郷村就有望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