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農業中專當教授的怪人朋友安東尼掩飾不了心中的忿忿不平,不是第一次向我嘮叨去年冬天他蜂場的“慘劇”。
“在我養蜂的二十年經驗中,從來沒有試過有三分之二蜂巢的蜜蜂過不了冬的...。”
“別耿耿於懷吧,去年冬天雨水多,可能有什麼傳染的,你十五個蜂巢的蜜蜂只剩下五個,今年春天早來,可以幫助加快繁殖。”近年來蜜蜂的數量迅速減少,跟農業耕種大量的使用農藥是分不開的。在普羅旺斯我家地區,原本有許多果樹,三四月早春杏花李花挑花爭豔,但現今果樹大面積的被農民砍掉。從西班牙過來的水果價格,在法國還不夠給摘水果的人工。這卻是西班牙和法蘭西兩地工資差異和社會制度不同所造成的結果。普羅旺斯有法國的菜園子之稱,但不少果園已經荒廢。
“我花園二十幾棵果樹我在開花前就噴農藥了,以免我的蜜蜂被花的農藥感染。”不愧是農業專家,安東尼家的桲子樹的花開得特別好看。
“我沒有用農藥,果園的李子樹和桃樹變成蚜蟲的殖民地了。用植物的天然驅蟲水顯然起不了作用。”其實,花園有這麼多的果樹和蔬菜,稍有點產量就夠一家人吃的了。前天種了六十棵不同品種的番茄,一家兩口子有四棵番茄的正常產量就夠吃的了,有剩的一部份可以做番茄汁,存在冰櫃冬天做作料。
“我懷疑去年春天很冷花開的不好,又經歷了長時間的下雨天,蜜蜂採花蜜時間不夠,蜂蜜產量很低。可能是我過於勉強的儘量留取蜂蜜,沒有給蜜蜂剩下足夠的蜂蜜過冬吧?不過在冬季我已經特別的給蜂窩加糖水了,可能蜜蜂還是沒有足夠的糧食過冬。我蜂場的十五個蜂箱其中十個蜂箱的蜜蜂都餓死了。是我的錯。”想到丟了三分之二的蜜蜂,安東尼仍然不免心庝。
安東尼一向崇尚蜜蜂的社會的公平,沒有可惡的寄生蟲。似乎一個井井有條各盡其責沒有奴役的社會的樣版就在眼前,得來不費工夫。蜜蜂社會是一個模範,不過可怕的可能是養蜂人吧?安東尼這位頗自負的農業專才,鼓吹公平社會,但去年的例子,難道他不像是他蜂場的可怕的主子,手操蜜蜂的社會的殺生大權的君王嗎?天氣欠佳,安東尼為了取得足夠的蜂蜜而餓死了他的蜜蜂,真有點像中國歷史裡的許多帝皇不顧老百姓的生計,橫徵苛役以致民不聊生。
“你經常讚揚蜜蜂社會的公平,有了你這位暴君你的蜜蜂子民去年就遭了殃!”我有點挖苦安東尼。“你真有點像我們中國歷代的君王,口頭整天都是仁義道德愛國愛民的,當你碰上天氣不好蜂蜜產量低,你為了維持你自己所需要的蜂蜜而沒有好好的考慮蜜蜂過冬的糧草。如果蜜蜂除了有蜂后為蜜蜂延宗接代之外,和你這位暴君立憲,你取蜂箱的蜂蜜需要通過制度議會程式取得,可能你十個蜂箱的蜜蜂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死於非命。上次你給蜜蜂針了三四十針,是上天報應罪有應得。不過你幸虧是養蜂人,如果在人類的社會,可是大革命一場,你可無葬身之地呢!”
人之可幸者,非蜜蜂也。當然不排除有許多執政權貴依然視老百姓為蜜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