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兒子,廿三歲,便要置業,過獨立生活,並對我說﹕置業要早,晚了便不那麼痛快。我知道若果與他硬拚,他有他的理由,亦是非常剛性。我想,倒不如說﹕若果以他現在年紀,收入未穩固而倉卒置業,是要付出很大代價。
於是我對他說﹕你早有準備,用張愛玲的說話「成名要早,晚了便不那麼痛快」來比喻置業。其實張愛玲為她的成名最後亦講了一句話,就是「成名,是要付出代價」,同樣置業亦是一樣。
年輕人廿三歲,甚至三十歲以前,都是一個可以流浪年代,工作並不局限於他出生的地點,亦應廣交朋友。當然,置業以後亦可以廣交朋友,不過,你的朋友將會以你的居所做聚腳點,不但破壞你私人生活空間,甚至呼朋引類,有不良份子乘機混在你們當中,甚至他們將你的居所作為聚賭、吸毒、性愛地方,倒頭來,你還要出錢出力,有時甚至有家歸不得。現在,你還可以用父母、兄長作擋箭牌,獨居之後,居所很容易變成無掩雞籠,你甚至發覺出入的人有些你不認識。
我繼續說,我在外國的時候,遲遲不肯買車,因為我知道,若果我有車,有朋友來的時候又要做接送,又要做導遊送他們到尼加拉瓜大瀑布參觀,我倒不如將慳回的金錢請他們食飯。直至今日,他們仍記得經常俾錢的湯文亮,而經常駕車的Peter就早已忘記。第二日,你的朋友只會知道邊個有大屋,誰會記起大家在你的小單位內一起相聚的日子。
小朋友不悅答﹕我的朋友不是如此,他們可以說是品學兼優,不會將我的單位變成他們娛樂場所。我知道要改變方法,於是我對他說﹕你們這一批大多數是23-24歲,正是進修的黃金年華,現在要一眼關三,要專注工作,要實習,要進修才可以取得專業資格。若果你有一層樓,必然有很多朋友,他們有時斬一隻雞,帶一瓶威士忌到你屋企,大家談天說地,論時勢,他們走了之後,又有另一班朋友,帶幾枝紅酒,幾個pizza,大家大快朵頤,又談國事,講民主。如此這般,你的屋企朋友往來如走馬燈一般,你是沒有時間讀書,做project。而你的朋友回家後便立刻埋頭苦幹,幾年之後,個個都取得專業資格的時候,亦是他們離開你之時,小朋友不語,但仍堅持。
我們分開後打電話給小朋友父親說﹕你的兒子相當有個性,要改變一下策略,用政府的置安心不過是逆思維叫「安心置」來對付。於是我再約小朋友,對他說﹕我已經替你搵了一細單位,一切傢私有齊,先租兩年,在租約中訂明一個售價,在租約完結前可以以該售價購買該單位。小朋友當然喜上眉梢,要補充一下,該物業是小朋友的父親擁有,不過,我當然要保守秘密。
六個月後,我收到一張請柬,是我朋友請我食阿一鮑魚。到達後,見朋友的兒子亦在座,並且說給我聽他已經搬番父母屋企,細細聲對我說﹕Uncle,置業,真的是要付出代價。我笑著不回答。篇幅不夠,我不寫太多,若果真的是置業,又要節衣縮食,減少旅遊,一切一切,對一個不足30歲的年輕人,是否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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