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高祖的悲哀

陳增濤

2009年5月22日

四月下旬賞牡丹論牡丹, 必然會提到牡丹之鄉山東荷澤. 說起牡丹, 雖然牡丹代表雍容華貴, 但說花一定多想到憐香惜玉. 花和女人千這絲萬縷的關係, 有人類社會存在的一天, 會永恆的流傳下去. 荷澤既以牡丹花而揚名於世, 是否也有女人的牽連? 漢高祖劉邦的寵妃戚夫人, 就是今荷澤定陶縣人.

今人多論漢高祖劉邦與楚霸王項羽楚漢爭霸的歷史. 中學時讀司馬遷”史記”的” 項羽本紀”, 心靈深受司馬遷的文筆震撼, 為中國這一段烽火萬里戰爭史詩, 感歎不已. 君不見這個小地方無賴地痞, 在一個時代的大動盪裏, 憑著他過人的智慧和忍耐, 脫穎而出, 最後擊敗了楚霸王項羽? 項羽兵敗於烏江自刎, 作”垓下歌”:

力拔山兮氣蓋世。

時不利兮騅不逝。

騅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一個氣概不可一世的楚霸王, 在四面楚歌的情況下又是多麼的何奈! 但項羽只有范曾而不用, 而劉邦叫蕭何月下追韓信, 團隊效應就裁判了楚漢之爭的勝敗. 雖然劉邦和韓信之間也互捉迷藏, 劉邦卻有低聲下氣的極大忍耐, 終於在固陵圍剿項羽失敗後, 以封賞籠絡韓信等滅項羽於垓下. 劉邦偶一為之之詩賦的”大風歌”, 氣勢恢宏, 頗令人感受到他的心胸和他善於用人之道, 和項羽可能因貴族出身, 經常以自我出發的觀點, 頓成對比:

大風起兮雲飛揚，

威加海內兮歸故鄉。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作為開國之君，劉邦高瞻遠矚、雄才大略. 但作為一家之主, 生命之悲哀也令人唏噓.他晚年寵戚夫人, 與戚夫人生子趙王如意. 趙王性格酷肖劉邦，劉邦欲廢與呂后所生的太子劉盈，改立如意為太子. 劉邦最終沒有廢劉盈, 縱酒唱《鴻鵠歌》，曰：“鴻鵠高飛，一舉千里，羽翼已成，橫絕四海，橫絕四海，無可奈何，雖有弓箭，也無可施。”,以安慰戚夫人, 戚夫人應歌起舞，淒涼流涕，劉邦罷酒而去. 及劉邦崩, 呂后毒死趙王如意, 又砍去戚夫人的手足，挖去雙眼，熏聾耳朵，迫服啞藥，置於廁中，稱為“人彘”，慘不忍睹.明朝詩人朱鶴齡《戚姬》詩云：“楚舞悲歌淚滿巾，娥許而主切酸辛，可憐三尺夷秦項，身後難存一婦人，”詠劉邦推翻秦朝，消滅項羽, 一生英雄,卻無力保護戚姬. 劉邦果真無力保護戚夫人和他的兒子趙王如意? 以劉邦之深謀遠慮, 我想他應心知肚明, 如果他另立如意為太子, 一天有呂后在, 他死後如意也當不長皇帝; 而有呂后在, 他死後戚夫人和如意必然被誅殺. 劉邦一生戎馬生涯, 締造了大漢皇朝, 殺功臣以穩江山, 卻發現大漢皇朝不在自己的把握之中, 而是跟著歷史的巨輪依照它自己軌道運行, 竟無奈到無以齊家, 令人深思. 漢高祖究竟是否決定捨愛情而取理智, 捨親情而取政治, 為了江山考慮, 令自己愛人與兒子的生命斷送自己手裏? 唐李昂《賦戚夫人楚舞歌》詩云: “君楚歌兮妾楚舞，脈脈相看兩心苦。曲未終兮袂更揚，君流涕兮妾斷腸”。 漢高祖是為了大漢江山的穩固而接受命運的無奈而流涕, 還是為了戚夫人的斷腸而流涕, 那就不得而知了. 且擱置後人評論不談, 試問漢高祖, 江山能安慰你心中多少的千古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