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 在熙熙攘攘的香港人群的急速步伐中, 又迎來了中華民族新的一年, 是為甲午。 和西方文明最不同的地方, 中華文化是最人文的, 因在它的傳統文化中,人是世界的中心也是它的全部。 奇怪得很, 歐亞大陸的西端自西元前十四世紀古埃及法老王阿肯那頓(Akhenaton)開始尊太陽神阿頓(Aton)為唯一的神衹後, 無所不在無所不能的上帝通過猶太人的宣揚主導了西方的歷史和文明。 至於中華文明, 無論是源自印度的佛教, 或者經過絲綢之路的景教, 或鴉片戰爭前後傳入的基督教, 卻和中華文化的人文傳統混合到變形, 上帝也只好演變為中華王朝的臣民。
中華傳統是講究實際的, 並不會好高騖遠的冥想人生在世之後的世界。 孔老二的“未知生, 焉知死“貼切的概括了歐亞大地遠東海濱這片大地的老百姓把一生人的活動所關注的目標局限在世俗的世界。 每到新年, 中華大地家家戶戶打掃發亮的廳堂神臺上的福祿壽, 三者都是最世俗不過的追求。 中華五千年的燦爛文化, 一切都基於從人生現實出發而演進。 如果需要通過抽象思維來推動中華文明的演化慣性, 那就只好摸著石頭過河。 可能就是這個原因吧, 不少歷代中華精英一直沉醉於中華傳統的遠古輝煌, 以至六百年來原本是他們認為零散而人煙稀少的西方夷民, 竟然奇蹟般的崛起, 一場以少勝多以小勝大的鴉片戰爭摧毀了中華大地的夜郎自大的大清王朝。 說也好笑, 大清王朝卻是中原大地以外北方落後遊牧民族侵略了中華王朝所建立。 更出乎意料之外的是, 中華歷代王朝以中原正統自居的明朝版圖細小得可憐,反而是三百年的大清王朝的開國皇帝奠定了今天中國廣大的版圖。 如果從這個角度看中華歷史, 愛新覺羅氏對中國作為一個國家一個共和國的貢獻沒有任何一個朝代可以相比。
但說也奇怪, 中華文明和它的傳統經過了五千年的演變, 歷經武功赫赫的漢武, 絲
綢之路的盛唐, 它的老百姓卻是一家一姓的臣民。 這也不難理解, 歐亞大地東隅的老百姓素來就“普天之下莫為王土, 率土之濱莫為王臣“的王朝臣民, 從來不敢有非份的政治思想, 否則就有滅九族之難。 可是在十九世紀位處西隅的歐陸民族思潮澎湃, 世局雲聚風起, 推翻王朝的革命在幾十年之間神奇的橫掃歐洲大地。 在中華大地, 可能也挨不住時代的呼喚吧, 卻是作為保皇黨立憲派的梁啟超在二十世紀初首先提出“中華民族“的概念。 從一九零二年到今天, 如果撇除從上古到大清帝國的煙消雲散這段漫長的君君臣臣的古老不堪的孔老二思想, “中華民族“的概念慢慢的在抗日戰爭中得到意外的傳播和鞏固。 中華大地勤勞善良的老百姓終於從五千年的“普天之下莫為王土, 率土之濱莫為王民“逐漸解放出來。 想不到的是, 十八世紀末的法國大革命推翻了八百年歷史的法蘭西王朝, 開啟了十九世紀歐亞西隅的民族思潮大變更, 中華民族也從西風中吹向了這塊古老而政治思想完全缺乏創新的中華大地。
一九零二年梁啟超在大清王朝風雨飄零的日子裡摸索中華民族的新靈魂。 到大清王朝壽終命寢的一九一一年只有十年的彈指之間, 而其後可以說是現代中國第一共和的民國, 袁世凱的復辟王朝逆流, 到第二共和的當今一黨專政的共和國, “中華民族“這條路一直崎嶇不平。 今天當官的依然權大熏天中國歷朝罕見, 老百姓依然是王朝臣民可說與前朝無異, 中華民族的底氣何處尋找? 只有在當官的變成老百姓的公僕, 中華民族才有機會真真正正的壯大。 但畢竟是“山徑之蹊間, 介然用之而成路“,在時代潮流的衝擊下, 在時間的洗禮下, 中華民族的壯大將終於趁西風不停的呼叫才逐漸的在中華大地生根吧?
二千年前函谷關尹喜見東方紫氣浩蕩, 老子乘青牛過關天示吉祥如意, 天官賜福天下太平。 有一天, 在西風東漸中睡醒的神州老百姓終於从權勢解放出來站起來的時候, 中華民族的創新力爆發其令人難以置信的威力,一定讓偏於歐亞大地西隅的歐州列強感到紫氣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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