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歷史的角度看中國和法國,都有許多值得回味的地方。
這星期四法國總統奧朗德(Francois Hollande)訪問中國,停留三十七小時,用閃電的速度來形容也不爲過。 在表面上,奧朗德的訪問主要目標是以經濟爲經緯,也就是說促進中國企業赴法投資,及中國更多進口法國産品。這是香港媒體其中尤其是鳳凰衛視的看法,不一定中肯。其原因是香港媒體一直深受英美影響,中國近年來經濟崛起,反之,歐洲深受債務危機的折騰而政治整合一直舉步維艱,很容易傾向把中美並提,不把歐洲當回事。最近釣魚島的爭端,更把中美日看成三國演義,令歐洲消失在紛亂的世局之外。殊不知從實體經濟大小來說,歐盟和美國GDP不相仲伯,美國的強勢主要是體驗在外交和軍事上。歐盟的鬆散政體和軍事對北大西洋組織的依賴,其成員國各自參加國際組織,大大的削弱了歐盟在國際間的形象。但歐盟在背後的一舉一動卻影響著國際的內在格局。
如果光是看一千多年以來的人類歷史,一東一西,東方有中華歷代皇朝,歐亞大地的另一端就是法蘭西王朝。從西元八世紀查理曼大帝(Charlemagne)雄霸歐洲大地,死的時候皇朝一分爲三,被三個兒子瓜分,而只有後來的地處西端的法蘭西王朝才一直是一個完整的國家,在法王路易十四時法國文化更是風靡整個歐洲更征服了遙遠的莫斯科,歐洲大小朝廷莫不說法語爲榮。東邊的神聖羅馬帝國一直四分五裂到了十九世紀,
在普羅士(Prussia)鐵血宰相俾斯麥(von
Bismarck)的努力經營下才統一了德意志
(Deutschland)。說也奇怪,也是人性,路易十六在法國大革命上了斷頭臺後,法蘭西這國土又共和,又有拿破侖的帝國,更來波旁王朝的復辟,到了今天的法國第五共和國,根據法國第五共和的總統制,總統的權力無上,法國固然是一個中央集權行政主導的民主政治,法國總統的排場和權力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君主(monarch)卻是一個不爭的現實。這也是爲何我曾經把奧朗德比喻爲方濟各二世的理由吧(見“聖方濟各,方濟各二世,等等
…”)。
是否有點奇怪,既然帶領了陣容龐大的法國跨國公司老闆,必然是談生意爲主題。但世間那有在三十七小時之內就談成一單生意的?又有那個跨國公司的總裁自己親自動口談合同細節的?倒不如說法國希望處理和中國貿易逆差二百六十億歐元,而中國從本身利益來看也有足夠的動力去平衡貿易摩擦,生意的機遇在國與國之間的宏觀考慮上自然出現。 但中法之間的大單合同離不開航空和核能,奧朗德在國內正值民望低迷,支援率剛掉到百分之二十五,那有什麽心情在中國留多幾天遊山玩水的?奧朗德上任一年以來法國失業率穩步
上揚,上月新資料就顯示上升一個多百分點,失業人數達三百二十五萬創十七年新高。歐盟內部正重新部署嶄新的經濟方案,以解決南歐國家, 其中主要是法國西班牙和義大利的社會波動。當今世界經濟融合錯綜複雜,歐洲中國經濟也是唇齒相依,銀行也怕大債主破産。
對於第一位西歐大國到訪新上任的習近平主席,以紅地毯和二十四響禮炮相迎法國方濟各二世, 可說是禮遇有加。自習近平當上總書記,中國新一代的當權班子落實。 面對變幻難測的國際政局,中國外交政策變得強硬, 似乎是一種策略上的修正, 戰略上卻依然有待運籌。歐盟在國際事務表面上處於被動和弱勢,對於中國來說卻是預防傳統上牛仔氣焰難除的美利堅帝國的一張值得嘗試重新探討的游離“戰略性合作夥伴”王牌。日本死性不改沒有勇氣好像德國一樣從歷史吸取教訓是東方民族的傳統情結,只會扮演中美糾纏不息的
經濟利益和意識形態衝突中的打手。別小看方濟各二世閃電式的神州國事訪問,三十七小時完全足夠了,中國需要和歐盟建立新的政治互信爲中歐關係定調,才是中國最棘手的政治現實。 可能大方的拿出重新平衡中法貿易逆差的實際方案,爲正在國內焦頭爛額的方濟各二世紓緩一時之困,對於德法主導的歐盟政治投資可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忘記了吧法蘭西這個沒落的十九世紀大國,也忘記短視的商業頭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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