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新興市場國家金融市場和匯率異常動盪,難道是物極必反,泰極否來?
二十一世紀初被投行高盛首席經濟師奧尼爾(Jim O’Neil)打造的金磚四國(BRIC),也就是巴西,俄羅斯,印度和中國,除了中國之外,似乎在最近幾個月來股市和外匯非常動盪,失去了十多年來的閃爍光芒。在二零零三年的一份報告,奧尼爾更預測金磚四國的GDP將在二零五零年超越德法英意等歐盟四個發達國家,和美國與日本鼎立為全球六大經濟體。自二零零八年的華爾街金融風暴以後,金磚國家尤其是中國經濟的增長,是拉動全球經濟增長的火車頭。這世紀初美聯儲的零利率貨幣政策和量化寬鬆,再加上二零零九年中國的四萬億人民幣刺激經濟方案,推動了金磚國家經濟空前的繁榮。何曾幾時,桃花依舊笑春風,人面不知何處去。 隨著今年來由基建帶動的中國經濟增長的減速,歐美經濟停滯不前,以大宗商品出口帶動經濟繁榮的巴西和俄羅斯相繼陷入困境。印度的經濟前景可能更加脆弱。通貨膨脹高企,公共債務和經常帳戶赤字偏高,是否導致印度盧布兌換美元六個月來下滑只不過是一個開始?只需要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印度可能首當其衝,是國際間游資拋空的目標物件。其實不光止巴西,俄羅斯和印度的經濟疲態畢露,難道中國經濟能夠持續的保持百分之七的增長,或再低一點但至少百分之六的增長?如果沒有二零零九年四萬億人民幣經濟刺激方案的第二版,中國經濟難免面對硬著陸的風險。 一個純粹由天量信貸推動, 卻只是通過沒有經濟效率的固定資產投資所拉動的經濟增長,其金融容忍度已經達到了極端。中國的流動性已經幾達中國GDP的兩倍,不透明的銀行業的槓杆可能出乎意料的高,現在不開始去槓杆化,中國金融系統可能面臨巨大的震盪以致徹底崩潰。
經過了多年來的信貸增長,中國的信貸它自己本身就有退潮的需要。在媒體上熙熙攘攘的“李克強經濟學”只不過是對於這難以為繼的信貸擴張盛宴的反響。中南海也可能感受到退潮的需要,但一直在擔憂經濟減速可能會對社會穩定的衝擊而蕭規曹隨,依然是走上通過貨幣發行刺激經濟的老路,只不過通過披上一件新的外衣而已。但是游資的退潮行動首先會從比較脆弱的印度或巴西開始。中國到底有三萬億美元外匯墊底, 如果考慮到中國的銀行業基本都是國企,在國家資本主義的旗幟下,中國央行收緊銀根只不過是口頭禪而已,銀行暫時可能不會有系統性的風險。匯率風險?也不見得,中南海正急於人民幣國際化,中國的官僚系統的慣性就不容許人民幣的貶值。既然兩種風險都相對的低,何不暫時繼續套利交易(Carry Trade)?但在美聯儲印鈔機的開動下,在中國央行長期的超寬鬆的貨幣政策驅動下,金磚四國出乎意料的經濟繁榮的海市蜃樓,就是沒有美聯儲的量化寬鬆的退市也終於會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每到秋天,或傳統的黑色十月,市場的起伏跌宕更挑動投機者的神經。
金磚四國的經濟在褪色之時,歐美的經濟似乎在改善,卻並沒有改善的基礎。經過了非常手段的量化寬鬆的長期的滋潤,歐美信貸擴張大週期的嘎然而止得到了喘氣的機會,卻並不會在喘氣之後重啟信貸擴張。這點從美聯儲的迴圈信貸(Revolving Credit)資料得到一些端倪。 自美聯儲啟動量化寬鬆貨幣政策,美聯儲似乎成功的阻止了推動美國以消費支撐的GDP的下滑,但迴圈信貸無力回升到華爾街金融風暴前一萬億美元的峰值。也就是說信貸總體之沒有崩盤主要依賴於非迴圈信貸(Non-revolving Credit)增長的補充。在這環境下,美聯儲沒有退市的環境,根本不會作出任何退市的動作。美聯儲的退市傳聞只會是市場噪音的一部分,退市疑雲只是顯示了市場的不安情緒。
如果金磚四國在美聯儲有退市環境之前沒有做出有效的修正其因寬鬆貨幣政策所引起的嚴重資源錯配和貧富懸殊的措施,經濟景氣的退潮帶來的政治痛苦將是巨大的。回顧歷史,在經濟繁榮的期間一切的經濟改革都不會得到重視的。在一個退潮的經濟形勢面前,雖然中國經濟比其他金磚三國更具靈活性,但它的脆弱性亦有可能出乎市場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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